《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三十次缔约方大会（COP30）正式在巴西亚马逊地区的帕拉州首府贝伦市拉开帷幕。今年是《巴黎协定》达成十周年，回望十年，以低碳能源转型为代表的系统性变革在多国取得实质性进展。作为这一进程的重要推动者，中国实施积极应对气候变化的国家战略，并取得包括构建全球规模最大、发展最快的可再生能源体系；建成全球覆盖温室气体规模最大的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实现电动汽车产销量、新型储能规模均居全球第一等一系列显著成就。中国可再生能源的部署和发展，为全球能源转型提供了低成本的解决方案。
作为《巴黎协定》达成十周年的重要节点，COP30肩负着承前启后的关键使命。本届会议旨在聚焦气候投融资机制、公正转型、气候适应等核心议题，推动各国更新和提交新一轮国家自主贡献（NDC），以强化全球减排承诺，提升气候行动的力度与透明度。与此同时，COP30也致力于推动全球共识转化为切实可行的支持机制，特别是为发展中国家提供更有力的资金与技术保障，以加速全球气候行动的落地与深化。
在COP30期间，落基山研究所发布一系列行业洞察专题报告，涵盖电力、工业低碳转型、航空航运减排、甲烷控排、农业农村减排固碳和碳移除等关键领域。通过深入的市场分析和商业模式研究，落基山研究所致力于为行业提供切实可行的策略和行动建议，推动清洁技术的创新与规模化应用，共创清洁繁荣的可持续未来。
今年是《巴黎协定》达成的十周年，也是中国启动“化肥使用量零增长行动”的十周年。作为落基山研究所“化肥行业低碳发展系列研究报告”的首份研究成果，《中国化肥减量增效十年之路》报告（以下简称“报告”）以资源环境约束和粮食需求增长背景下化肥行业的绿色低碳转型为切入点，系统回顾和梳理了全球化肥行业的发展历程和现状，并对我国十年来实施化肥减量增效的政策、行动与成效进行总结，旨在帮助国际社会理解中国农业绿色发展的路径和逻辑，为其他发展中国家提供借鉴。
行业背景
当前，农食系统可持续转型已成为全球共同面临的挑战。一方面，全球特别是南方国家保障粮食安全的压力凸显。据联合国分析，2024 年全球仍有6.73亿人挣扎在饥饿线上，其中大部分集中在亚洲、非洲等南方国家集中的区域。另一方面，农食系统从生产到消费的各个环节造成的环境与气候影响日益显著，研究表明农食系统在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中的占比超过三分之一。COP30主席国将“农业和食物系统”列为本届大会的六大行动议程之一，包括中国在内的44个COP缔约方共同签署了《贝伦关于饥饿、贫困和以人为本的气候行动宣言》，强调通过以人为本的措施实现农食系统低碳与具有气候韧性的发展，体现了全球对于农食系统可持续发展的高度关注。
作为当今农业生产中重要的化学投入品，化肥对保障粮食安全和人口增长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但其生产和不合理施用也对环境造成了一系列影响。
- 生产端
化肥中的氮肥属于典型的能源密集型和排放密集型产品，氮肥生产的主要前体——合成氨，高度依赖煤炭和天然气投入，而全球70%的氨用于氮肥生产。这导致氮肥成为工业领域单位排放最密集的产品之一，其碳排放强度超过粗钢和水泥。
- 施用端
化肥过量施用是水体富营养化、土壤退化等环境问题的重要成因。未被植物吸收的氮元素通过反硝化等过程导致大量氧化亚氮（N2O）排放，使得农用地贡献了全球1/3的人为 N2O 排放。
因此，面对资源环境硬约束和粮食需求的刚性增长，如何实现化肥行业从生产到施用的全生命周期绿色低碳转型，并且平衡好保障粮食安全、治理环境污染和保护农民收益等多重目标，已成为全球化工行业和农业可持续发展面对的系统性课题。
化肥行业绿色低碳转型对于农食系统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报告洞察
报告主要观点包括：
从全球来看，各国的化肥施用管理措施与其农业发展阶段、国情和政策目标相适应。发达国家在达到化肥用量峰值后较早地开展了化肥减量工作，并将主要目标集中在农产品质量提升和农业绿色发展上。同时，发展中国家也采取了符合国情的化肥管理措施，其中，中国、印度及部分中东欧国家已将化肥减量作为重点，但保障化肥供应仍是许多尤其是在非洲等地的发展中国家的政策重心。
中国化肥减量工作是由节本增效、绿色发展、农产品质量提升、行业转型等多方面现实需求共同驱动的：
- 节本增效是推动化肥减量的基本动因。长期以来，我国单位耕地的化肥投入量远高于国际平均水平。
- 为有效减缓农业面源污染与土壤退化等环境问题，必须推动化肥减量，加速农业绿色发展。
- 市场对高质量农产品需求的不断提升是推进化肥减量、实现农业价值链升级的重要外部动力。
- 基础肥料市场的供需失衡也是加速化肥行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减量化行动的关键动因。
自2015年启动“化肥使用量零增长行动”以来，中国逐步走出了一条在保障粮食安全的前提下有效降低化肥使用强度、提升化肥利用效率的农业系统性转型之路。回望过去十年，我国已构建起以政策引导为核心、技术推广为抓手、市场调控为保障的综合治理体系，在生产和施用两端发力，全面推动化肥减量增效。
中国化肥减量增效工作的综合治理体系
十年来，我国在化肥减量方面取得的显著成效包括：
- 全国化肥施用量连续九年保持下降，农产品产量增长与化肥用量增长实现基本解耦。根据落基山研究所的分析，通过化肥零增长和后续的减量化行动，与反事实情景相比，我国 2015–2024 年总计避免了约1.26亿吨的化肥施用量。粮食等重要农产品供给能力持续提升，粮食安全得到保障。从 2015 年到 2024 年，粮食、油料、蔬菜和水果四类农产品的产量分别增长了 7%、17%、30%和 38%。
- 化肥减量工作有力推动了我国农业高效绿色发展。肥料养分利用更加高效，2022 年我国氮、磷和钾的养分利用率达到 47%、57% 和 66%，相比 2015 年分别提高了8、13、13个百分点。农业面源污染得到有效治理，总氮和总磷等污染物排放量显著下降。此外，随着循环农业发展进一步加速，有机肥资源利用率在过去十年中提升了近 20 个百分点，农田有机质含量和土壤肥力大幅提升。
中国化肥零增长与减量化行动的成效
在绿色低碳转型的新趋势下，化肥行业创新发展机遇广阔。
需求侧
- 持续深入的化肥减量化行动将继续扩大生物肥、缓控释肥等新型肥料产品以及智能配肥、机械深施等科学施肥技术和装备创新与应用的市场需求。
- 从全球动向来看，低碳化肥需求逐渐升温，带来新的市场机遇。
供给侧
- 碳市场的进一步扩围有望激励合成氨与氮肥行业的绿色低碳转型。
- 可再生能源发电、电解槽技术、生物质资源利用相关产业快速发展，为基于低碳氨的氮肥生产奠定了重要基础。
化肥行业的绿色低碳转型是一项系统工程。在供给侧，重点任务在于持续降低新型和低碳肥料产品成本、加快完善市场标准体系，并有序推动现有产能转型升级。在需求侧，核心工作则在于构建有效的成本分担机制，提高农户对新产品的接受度与科学施肥水平。
氮肥产业低碳转型的关键策略
落基山研究所常务董事兼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李婷表示，“中国‘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落实与新一轮国家自主贡献的提出，推动全经济领域迈入绿色低碳发展新阶段。加速化肥等农业投入品的绿色低碳转型，需要在不断深化国家和地区转型实践的基础上，进一步强化能源体系、工业领域与农业系统的协同治理，持续推进市场机制的创新与优化，以及推动实现更加紧密的国际知识共享与技术合作交流，共同促进全球农食系统向更加高效、更加包容、更可持续且更富韧性的方向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