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是第28届联合国气候大会的“公平转型日”，农业与粮食系统（农食系统）再次受到广泛关注。此前，在大会开幕第二天，包括中国在内共代表全球70%粮食生产力的134个国家签署了《关于韧性粮食体系、可持续农业及气候行动的阿联酋宣言》（COP28 UAE Declaration on Sustainable Agriculture, Resilient Food Systems, and Climate Action，以下简称《宣言》），明确强调农食系统对于实现巴黎协定气候目标至关重要，且亟需加快适应和转型，并提出一系列目标和行动，包括在2025年之前将其充分纳入国家自主贡献等关键政策工具以及加强相关金融支持和创新等。这标志着农食系统正式进入国际气候合作的中心舞台，体现了公平转型在新一轮气候行动中的核心位置。这个里程碑式的《宣言》有望加快促进全球面向碳中和的公平转型，如能加强农食系统与其他部门尤其是能源系统的协同联动，可进一步提升转型的效率效益和可持续性。

《宣言》的核心内容可总结为五个共识、五个目标和五大行动。在共识方面，日益加剧的气候变化已给全球农食系统带来巨大威胁，尤其影响弱势群体和欠发达地区的粮食生产和获取。据预测，至2050年，极端天气将导致全球粮食生产水平降低30%；另一方面，食物系统的化石能源消费和直接温室气体排放贡献了全球排放的1/3，有巨大转型潜力。此外，从促进公平发展的角度看，在消费侧，获得充足、安全、营养和可负担的粮食是每个人的基本权利；在生产侧，农食系统关乎数十亿从事相关行业人口的生活和生计。

 

图1. 《关于韧性粮食体系、可持续农业及气候行动的阿联酋宣言》核心内容（数据来源：RMI团队整理）

但目前形势并不乐观：世界气象组织在COP28开幕第一天发布的《2023全球气候状况报告》指出，全球平均气温已较工业前水平上升1.4度iv，本世纪末将温升控制在1.5度这一目标岌岌可危。与此同时，联合国最新数据显示，受全球经济萎缩、贸易紧缩、地缘冲突、公共危机、气候变化等影响，全球饥饿人口在2019-2022年期间增加了20%；农民和中小农业企业也遭受重大打击，有研究估计，过去两年间气候影响使农民收入平均减少15.7%。国际社会也广泛期待更有力和更系统化的气候行动。

《宣言》还传递出几个重要信号。首先，长期以来，农食系统被认为是受气候变化负面影响最大的部门之一，适应气候变化依旧是本次大会的主要关注点，而《宣言》在开篇表明农食系统也可以为应对气候变化提供创新性解决方案。其次，在一如既往地强调保障弱势群体基本利益的同时，《宣言》还指出农食系统气候行动有促进繁荣发展的巨大潜力，包括让农民收入增加并更加多样化，以及将最大化气候和环境效益作为转型目标之一。

以上信号均意味着国际社会对农食系统的讨论已经从适应气候变化扩展到减缓气候变化、从被动受损者转变成主动贡献者、从保障基本权利上升到促进繁荣发展，也意味着对公平转型的重视和认知正在逐步提升。这将有助于挖掘和实现农食系统转型的协同效益，从而提高农民和其他参与主体的积极性。落基山研究所在近期发布的《乡村碳中和公平转型：现状与展望》报告中提出“以人为本、面向发展”的乡村碳中和公平转型，其核心也在于让农业农村气候行动最大程度地贡献于农民收入提升和乡村民生发展（图2），并强调减少食物损耗浪费、品种和技术改良、发展绿色循环农业、立体农业等技术途径的科学推广不仅可以减少农食系统温室气体排放，也将有利于增产增收，提高农业总体发展水平。 

图2. 乡村碳中和公平转型的内涵（来源：《乡村碳中和公平转型：现状与展望》报告）

在落实转型目标方面，《宣言》着重使用政策和金融工具，并强调创新的重要作用，这三者的有效组合对于促进农食系统公平转型极其重要。以中国为例，在乡村碳中和公平转型报告中，落基山研究所通过搭建“乡村碳中和发展指数”（以下简称指数）勾勒了中国各省乡村地区在碳中和与民生发展这两个维度的客观现状和环境条件。报告发现，提供科学稳健的政策引导和财政支持是短期内加速农业低碳发展的关键，而提升乡村创新投资环境并加强市场机制、商业模式和技术方案的创新，比如探索农产品绿色溢价机制、多产融合与精细化并举的产业发展道路、协同增效的技术手段等，则有助于吸引社会资本投入并推动长期可持续的转型。

乡村碳中和公平转型：现状与展望暨乡村碳中和发展指数报告

此外，从提升农业人口民生福祉的角度来说，落基山研究所还特别关注农村地区能源转型和自然生态系统碳汇保护工作，以及二者与农食系统转型工作的协同和联动。以能源转型为例，指数结果显示，中国绝大部分省份乡村地区的可再生能源发电潜力是当地用能的数十甚至上百倍，其总量远超过2020年全社会能源消耗。如能对其进行充分开发利用，不仅可以保障农村地区和农业部门现在和未来用能需求、助力其他地区和部门脱碳，也有可能为乡村地区带来高达数十万亿人民币的投资机遇，进而推动地方产业发展，从而为农业人口提供多元化就业机会和额外收入，并有望提升相关基础设施和社会化服务、公共管理水平及整体环境质量。指数结果进一步显示，越是发展落后的农村地区往往拥有更加丰富的风、光和农业生物质资源，而且这些地区往往也是粮食输出较多、农业用能水平和强度较高的地区（图3）。因此，在这些地区可以因地制宜地探索农业节能、电气化和清洁用能技术与当地可再生能源开发的耦合与协同，从而同步助力农食系统和能源系统转型，并且提升农业现代化水平和生产效率。

图3. 中国各省单位一产用能-单位一产用能排放强度，2020（来源：《乡村碳中和公平转型：现状与展望》报告）

农食系统和能源系统转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实现能源和农食系统的相辅相成、公平转型有不少重要而可行的途径。 落基山研究所也正积极通过促进农业电气化、推动化工生产、交通运输、建筑制冷等其他行业脱碳、积极发展基于农林及其他有机废弃物的生物质能等工作全面深入地助力农食系统全产业链的能源转型和减排。

“尽管行动的落实仍面临诸多挑战，《宣言》将农食系统置于气候行动的核心位置，也为全球面向碳中和的公平转型带来新的机遇。我们积极响应《宣言》中对非国家行为主体（non-state actors）的呼吁，未来将继续支持相关目标和行动的实现，并持续推动加强农食系统与能源系统公平转型的协同、联动与合作，从而促进系统性转型和效益最大化，加快助力全球气候公平和可持续发展。”落基山研究所常务董事兼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李婷表示。 

参考链接：

• https://www.bayer.com/media/en-us/more-than-70-of-farmers-have-already-seen-large-impacts-of-climate-change-on-their-farm-new-global-research-across-8-countries-reveals/
• https://www.cop28.com/en/news/2023/12/COP28-UAE-Presidency-puts-food-systems-transformation
• https://unfoundation.org/blog/post/climate-change-and-the-future-of-food/
•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3016-021-00225-9https://news.un.org/zh/story/2023/11/1124452
• https://news.un.org/en/story/2023/07/1138612